口述：林小姐，文：小鹿

我6歲的時候，我的爸爸就不在了。

或許是時間間隔的太久，我對他已經沒有了多大印象。

依稀記得我的爸爸在外出喝酒回家的途中，掉到了池塘裡，等被人發現的時候，早已沒了生命氣息。

爸爸的葬禮結束之後，媽媽就帶著我離開了爺爺奶奶家，此後我們母女倆過上了相依為命的生活。

那時候，媽媽帶著我去了距離家裡很遠的地方，只知道坐了一整晚的火車。

後來，我才知道，我們來的這個地方，距離老家有1000多里。

 

 

媽媽把我送到學校之後，就去了家裡附近的服裝廠上班。

媽媽每天都很忙碌，早出晚歸的。

所以，我晚上都是有一餐沒一餐的，後來，媽媽看我又瘦又小，特意在家裡存了一些小麵包，讓我餓了就吃。

媽媽總是愁眉苦臉的，看到我，好像總讓她想起不好的回憶。

雖然，她不說，但我也能猜到，或許是我和我的親生父親長得太像，她總是透過我在看另一個人。

 

直到，另一個人的出現，媽媽臉上的笑容又多了起來。

這個人就是我的繼父，我從來不稱呼他為爸爸，總是叫他叔叔。

他長得有點胖，個子不高，笑起來臉上有兩個酒窩，看著我總是一臉慈祥。

我第一次見繼父那天，剛好下著雨。

那天，是我小學四年級最後一天，眼看著同學都陸陸續續的被家長接回去，而我，百無聊賴的在教室門口，來回踱步。

眼看雨越下越大，天越來越黑，我還沒看到媽媽的身影，心裡也不免就有點著急了。

就在這時，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叫我名字。

我轉過身一看，目光就不經意間和他碰撞在了一起。

 

他打量著我，看著我一臉喜色，「你就是綿綿嗎？」

我點了點頭，但也警惕的後退了了一步。

畢竟，我從來就沒見過他。

他看到我的行為，倒也不在意，反而很熱絡的說道，「你媽媽臨時加班，來不及過來接你，就讓我過來接你了」

 

或許是他確實長得憨厚沒有攻擊性，他的話其實我已經信了大部分。

當他掏出和媽媽的合照時，我基本已經完全信任了他說的話。

這是我長這麼大以來，第一次和一個陌生人一起回家。

到家的時候，媽媽剛好下班回來。

媽媽看到他整片肩膀都濕了，立馬邀請他到家裡換件衣服。

說到這個我心裡閃過一絲愧疚。

其實是剛剛回來的時候，他把傘都傾向到我這邊了，這才讓他變成了「落湯雞」吧。

 

他換完衣服出來後，看到他的裝扮，我突然控制不住笑了。

我們家並沒有男人的衣服，媽媽就隨意找了一件比較中性的格子襯衫給他換上。

只是，雖然襯衫是寬鬆款，但由於他身子有點胖，穿在他身上，卻成了修身款。

媽媽撇了我一眼，「你這孩子，怎麼這麼不懂禮貌」

我喔一聲，便不再說話。

他倒沒有怎麼在意，看著我笑咪咪的，「瑞芬，孩子還小，不怪她」

而媽媽聽了這話，臉卻紅了。

不知道為何，看到他們倆之間的行為動作，我心裡總感覺有點不對勁。

接連幾天，我因為這個事食不知味，但看到媽媽並沒有其他變化，我心裡也總算鬆了一口氣。

‬

 

過了一個月，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，媽媽一大清早就出去買菜了。

我一個人正躺在沙發上看書。

我正看的入迷，突然聽到了敲門聲。

我打開房門一看，這不是之前送我回家的馬叔叔嗎？

我尷尬的和他打了個招呼，這時，從他身後探出一個腦袋，把我嚇了一跳。

好在沒過幾分鐘，媽媽就回來了。

我這才知道，這個小男孩是馬叔叔的兒子，比我大兩歲，馬叔喊他小雨，今天過來是陪我一起過生日的 。

以前房裡只有我和媽媽兩個人，家裡空蕩蕩的，如今突然多了兩個人，確實熱鬧了不少。

只是，自從我生日事件之後，馬叔和小雨來我家更勤快了。

直到有一天晚上，媽媽問我，「綿綿，媽媽是想問你，你覺得馬叔叔怎麼樣」

我思考了一會，慢條斯理的回道，「還不錯」

馬叔每次來我家的時候，總是給我帶很多禮物，還會做各種好吃的，脾氣也好，在我看來，是一個很不錯的人。

 

「那小雨呢」媽媽又問道。

「勉強還行吧」我這也是說的大實話。

其實我對小雨沒有太多的感覺，他不太愛說話，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，媽媽倒是對他挺有耐心。

媽媽的問題讓我心裡一咯噔，果不其然，下一秒媽媽又問出了一個問題。

「綿綿，既然你覺得馬叔和小雨都不錯，那讓他們當你的爸爸和哥哥好不好？」

聽到這句話，我心裡挺不是滋味，我和媽媽相依為命這麼多年，媽媽就是我的一切，

如今，又有兩個人要來瓜分媽媽的愛，這讓我心裡很不舒服。

但看到媽媽一臉期待的樣子，我勉強的回了句「好」 。

 

媽媽這些年養育我，她付出的辛苦我都懂，如果有這麼一個人可以不讓她那麼辛苦，那麼我願意嘗試去接受他。

一個月之後，媽媽和叔叔登記結婚，我們兩家也正式成為了一家人。

馬叔和我媽媽是同一個工廠的同事，只是馬叔是技術員，而我媽媽是流水線上的工人。

馬叔的第一任妻子在生小雨的時候難產去世了，這麼多年來，馬叔也沒有再婚，而是一個人一邊上班一邊撫養小雨長大。

說到這，我對馬叔由衷的佩服。

馬叔家的房子是他自己的房子，比我們之前租的房子大很多。

我來這個家的第一天，馬叔就很高興的把我帶到給我準備的房間。

 

我一看，臉上閃過一絲驚喜。

這房間的布置和我之前的房間簡直一模一樣。

這時，媽媽走過來，一臉笑容的說道，「綿綿，還不謝過馬叔，這可是他提前幾天就給布置好的」

我嗯了一聲，轉過身和馬叔道謝。

他朝我擺了擺手，「綿綿，以後這就是你的家，缺什麼就和叔叔說，

還有，如果小雨那孩子如果欺負你了，你儘管告訴我，讓叔叔去修理他」

我心裡想著，小雨才不會欺負我，他半天都蹦不出一個字，哪敢欺負我。

但我也只敢在心裡說說，不然少不了媽媽的嘮叨。

 

其實，和繼父接觸的時間越長，越覺得他是個很好的人。

他對待媽媽，溫柔體貼，一回到家，就會主動承擔家事，媽媽上晚班的時候，會從家裡做好飯給媽媽帶到廠裡去吃。

對我，也寬容大度，慈祥溫和，會給我主動買新衣服，主動給零用錢。

我偶爾和小雨鬧矛盾了，繼父最先批評的永遠是小雨，這反而讓我有點不好意思了。

最主要的是，自從媽媽和繼父結婚之後，媽媽每天臉上都掛著笑容，一看就是被幸福滋潤的女人。

這樣也挺好，就算以後我不在媽媽身邊了，她也有了依靠，不至於孤獨寂寞。

 

日子雖然平平淡淡，倒也和和樂樂，我以為日子會繼續這樣過下去的時候，媽媽卻出了意外。

那是我剛上高一的時候，那天，正好是課間休息，我正在翻看課外書，小雨突然跑到我的教室，拉起我就走。

小雨的學校在我們學校對面，走過來大概需要五分鐘。

在路上的時候，我才知道，原來我媽出事了，小雨受繼父的囑託來接我去醫院。

一路上，我的整顆心都七上八下。

我不知道媽媽具體傷的怎麼樣，那時候我心裡就一個願望，希望老天一定要保佑媽媽。